茶茶丸和我第一次上床之前问我：「那你今天要和我做爱吗？」他一边问一边害羞地挠头。我说好啊，转身准备进卧室。他顿了一下说想去洗个澡，我说好啊你去洗吧。他又顿了一下说「我在想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先亲一下」。然后我们在洗手间门口亲了很久，久到我觉得他这个澡要不还是别洗了。但他还是洗了澡，还让我也去洗了个澡，洗完澡我酒后微醺的感觉消失了一半。

不过我们还是搞了，我当时的心态无限接近于「来都来了」加上一点「这个男的还挺可爱的」，还有一点无语。想来和其他人的first sex好像都来得更「自然」一些。

昨天和他聊起来，我说他当时问的问题有些太直白了，有点生硬也有点尴尬，我说也许有更浪漫的方式来完成知情同意这个步骤。他说他担心那种半推半就的提问会让女生答应以后在第二天后悔。我说如果是我可能会先问「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亲着亲着再问一下「我可以继续吗」或者「你想要吗」，Normal People里面Cornell问Marianne「Is that what you want」也是我很喜欢的方式。我和他都很同意sex这件事水到渠成最好，但现实就是有人只要小泥巴坑的渠，有人要大水泥管铺好的渠。

但我又想这是不是某一种我挥之不去的对性的耻感。我所谓的更浪漫的方式好像只是在回避那些直白的字眼，用氛围与动作神态来表达而非语言文字。有时我甚至愿意用更粗俗的字眼，我会说脏话，我也会dirty talk，中文的英文的各种指代生殖器与性行为的词汇我信手拈来，但让我认真地说出「做爱」我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因为我始终没有办法在言语上take it serious?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被古早言情小说与偶像剧洗脑的我向往一种意乱情迷的场景：两情相悦，干柴烈火，一切尽在不言中。虽说我不欣赏「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但我仍然迷信所谓「眼神交流迸发出的火花」。加之我常常向往不计后果奋不顾身的感情，但每次又都畏首畏尾，因此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喝酒喝到晕晕乎乎然后上床，可能是我无时无刻不紧绷的理智允许我做的最放肆的事情之一。

我也有过半推半就的sex。后来也说不上后悔，只是对我而言这些就是可有可无的sex，是「下午4点吃了很多零食后在6点又吃的晚饭」，就是觉得好像不吃也没什么不可以，吃了反而会有「哎呀今天又吃太多了」这种微妙的类似后悔的情绪，但又不是真的后悔。

并且睡过一次以后大家好像都会很自然进入一种「今天见面我们会上床」的默契之中，不知道彼此会不会上床的暧昧与忐忑在裸裎相见后便无迹可寻。湾湾有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说我在戒色今天不想上床，他仍然试探了若干次，我说「你来找我是不是就是为了上我」，他否认。后来在阳台聊天的时候他说「和你这样抽烟喝酒聊天也蛮好的，我也不想你觉得我找你就是想睡你」。当时有一点感动，现在想来这不是理所应当吗。我太习惯sexualize自己了。连no means no都做不到的人太多了，遇到愿意认真尊重no的人都觉得很难得。

你说人类怎么就这么糟糕呢。